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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亂亂室絮語之黑白講 小琉球「烏鬼蕃」的消失

我的近況:

最近為了論文的事,比較沒有時間和心思寫雜文(其實還是有,像五月底寫了一篇長文關於陳衍與伊能嘉矩的台灣印象,還有在媒抗棒球特區寫的一些外行棒球文),所以只好把以前小時候的輕佻之作拿出來野人獻曝。

這篇文章主要是曹永和先生<小琉球原住民的消失-重拾失落台灣歷史之一頁>一文的濃縮與普及版本。曹先生的原文學術性比較強,小子無禮將其改寫成故事性比較強的短文,並參照引用了程紹剛先生所翻譯的荷蘭東印度公司事務報告中有關台灣的史料(專書書名為《荷蘭人在福爾摩莎》)。所以裡頭如果有侵害到著作權情事,煩請當事人告知,本人必作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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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琉球「烏鬼蕃」的消失

當今屏東外海的小琉球島上,居民已皆是漢人。但我們卻可發現島上有「烏鬼洞」、「烏鬼井」、「烏鬼橋」等地理名稱,而島民對「烏鬼番」亦有不少傳說,有人說烏鬼番是荷蘭人帶來的黑奴,也有人說烏鬼番是小琉球的原住民。經過學者研究,烏鬼番應該是荷蘭時代之前,居住在小琉球的西拉雅(Siraya)之馬卡道(Makatau)支族平埔族人。這些平埔族人平日以椰子、蕃薯等為食物,與世無爭,但他們的悲慘命運卻從一艘擱淺的荷蘭船隻「金獅子」號(Gouden Leeuw)開始。

1621年7月3日,金獅子號從巴達維亞出航,載運8萬里拉(real)的銀幣到澎湖給當時的長官萊爾森,讓萊爾森從事對中國的貿易。8月13日,金獅子號平安抵達澎湖,但當時萊爾森與中國方面並無貿易往來,於是,金獅子號被派往占碑(Jambij)購買胡椒。後來金獅子號在十月中旬離開澎湖航向占碑,在途中停泊於小琉球島,並派遣一部份人員到島上取得淡水,但那些人員一去不返。金獅子號後來遇到暴風,無法對那些失蹤人員進行救援,悻悻然離開。後來荷蘭人得到消息,說那些到小琉球島的人是被島上的烏鬼番給吃了。台灣的南島民族多多少少都有些獵頭的習慣,也許那些荷蘭船員並未被吃掉,而是遭獵頭的平埔族人所殺害。總之,因為金獅子號的悲劇,荷蘭人稱小琉球為「金獅子島」,島上的平埔族人則被稱為Lamey。

荷蘭人雖然知道金獅子號船員被平埔族人所殺,但他們一直有事於對中國、日本間的貿易交涉,也費心於福爾摩莎島內的經營,一直沒有採取行動。一直到了蒲特曼斯接替納茨成為大員長官,結束了與中國間的爭端,開始全力經營大員殖民地時,「番害」的消除成了蒲特曼斯的首要任務。「番害」也就是原住民襲擊殺害荷蘭人的事件。蒲特曼斯在1633年11月4日,決議先攻打小琉球。於是他派遣布魯恩(Claes Bruyn)為司令官,在11月12日時,率300荷人與部份新港、蕭壟社和漢人,乘兩艘快船與四艘戎克船(Junk,中國式帆船)進攻小琉球。18日,一艘進攻小琉球的戎克船回到大員,向蒲特曼斯報告說荷蘭軍隊追擊平埔族人,有一個荷蘭人與新港人戰死,平埔族人逃到天然洞窟,荷蘭人無功而還。19日,征討司令布魯恩回到大員,確認了前者的報告。布魯恩還補充報告說,在小琉球島上發現了1631年11月26日駛往中國沿岸,遇到暴風而失蹤的快船Beverwijck號的遺留物。此事讓荷蘭人相信,Beverwijck號上的荷蘭人也是被小琉球平埔族人給「吃掉」了。於是巴達維亞總督布勞沃爾(Hendirck Brouwer)再三訓令蒲特曼斯出兵懲罰那些「殺人兇手」。

1635年11月,蒲特曼斯順利的「清勦」了麻豆社之後,開始準備再次進攻小琉球。1636年4月5日,蒲特曼斯和大員評議會做出決定,由牧師尤紐斯帶領一群士兵,前往南方的放索(今屏東林邊)等社簽署友好協議,並向放索他們查詢小琉球島上之狀況。11日,尤紐斯等人回到大員,向蒲特曼斯報告。於是荷蘭人在19日,以林加(Johan Jeuriaensz. Van Linga)為司令官,率一百名荷蘭人與七、八十個強壯的原住民,乘三艘戎克船與一些舢舨,進攻小琉球。21日,荷蘭人抵達小琉球,開炮轟擊來攻的平埔族人,打死三個人,俘虜二十人。荷蘭軍乘勝追擊,進攻平埔族村社,但卻因為缺水並遇暴風雨,而撤離小琉球,停泊於下淡水(高屏溪出海口)。26日,荷蘭人再獲八十名放索社與許多新港社人的援助,再次前進小琉球,並且登陸,荷蘭人放火燒毀村社,並在放索和新港社人的帶領下,找到小琉球人躲藏的洞穴。於是荷蘭人採持久戰術,封鎖洞穴,斷絕飲水糧食,並用煙灌入洞內,將躲藏在洞內的人驅趕出來。之後數日,有許多人受不了逃出洞外,被荷蘭人逮捕,送到大員。根據小琉球指揮官在5月5日的來信說,洞穴在4日時已無人聲。於是荷蘭人入洞察看,發現了兩、三百具屍首,加上之前被荷蘭人抓獲的還有323人(男53人、女125人、兒童145人)。

1636年5月8日,一艘戎克船從小琉球抵達大員,又帶回再另一洞穴中發現的21名俘虜,而荷蘭人估計還有38到40名男人尚在頑抗。到了11日,又有31名俘虜被帶到大員。6月2日,進攻小琉球的指揮官林加留下30名兵士駐守島上,自己則率部隊返回大員。《熱蘭遮城日記》記載,小琉球島上約一千人,有500餘人被死亡,另有483人被帶到大員。7月1日,荷蘭人留在小琉球島上的駐軍被殘餘的平埔族戰士襲擊,有三人被殺。翌日,大員評議會決議全數消滅小琉球島上的居民。5日,荷蘭軍三十人加上服從荷蘭人諸社,再出兵掃蕩小琉球島。之後數年,荷蘭人仍不定期的掃蕩小琉球,也抓了不少漏網之魚。總之,在1636年之後,小琉球島上的居民已經被「清除」殆盡了。

根據《巴達維亞城日記》,荷蘭人「進勦」小琉球,漢人與平埔族人都頗為滿意,漢人是想到小琉球屯墾與小琉球居民發生衝突,荷蘭人將居民清除後,漢人就可以大搖大擺的前往墾拓;而其他台灣島上的平埔族人則是因為被俘虜成為奴隸的小琉球人,對他們的勞力有一定的補充。但這些小琉球居民被虜之後的悲慘命運,也是令人鼻酸的。俘虜中有許多人被流放到巴達維亞,客死異鄉,另外的人被留在大員擔任苦役,因環境惡劣,死者無數。女人與小孩則被安置在新港社,除了有25名少男少女被選來接受基督教教育外,其他人則供給新港社人驅使,過著悲慘的生活。

這些被奴役的小琉球人,因為痛苦和思念家鄉,在夜間經常啜泣,牧師尤紐斯於心不忍,向長官蒲特曼斯要求送這些女人與小孩回家,尤紐斯還願意自己到小琉球與他們一同居住,但蒲特曼斯礙於巴達維亞的命令,不接受牧師的提議,仍然繼續掃蕩小琉球島上的平埔族人。後來,荷蘭人將小琉球租給漢人,在1645年2月捕捉到最後兩個平埔族人,於是,小琉球島上已無平埔族蹤跡。雖然尤紐斯與蒲特曼斯回到荷蘭後,曾一起向東印度公司請求讓小琉球人回家。小琉球人的遭遇引起公司的注意,要求巴達維亞總督馮‧戴‧萊恩(van der Lijn)對征伐小琉球做出報告。總督輕描淡寫的掩飾了荷蘭人的罪行,他指出留在新港社的婦女與女孩都過的很好,而且女孩們可與荷蘭人結婚,生活美滿。公司對萊恩的說法不很茍同,但也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小琉球人仍回不了家,而與新港、蕭壟、麻豆諸社的平埔族人同化了。

據1649年1 月18日萊恩向總公司的報告,小琉球人的處置如下:

以各種船隻,發配到巴達維亞:191人
分配於新港社與暫時安置於新港社:482人
依荷蘭習俗被荷蘭家庭收養的兒童:24人
生存下來者共697人
被殺死者405人
另外17人是在1644年之後尚生存於島上,但後來被送往新港社
總計1119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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